- 那朵花真的在歌唱。

- 在孤身一人的时光里，在与他相遇的时光里，在又一次孤身一人，不，孤芳一盏的时光里，在虚无的世界里。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 从未有过结伴冒险的旅途，那你所歌唱的..又是谁的传奇呢？

“你回来了...这一轮怎么样？”

“在下觉得只要没有损失任何同伴就算大胜利...阁下觉得呢？”

“都多熟的人了，还搁这在下阁下呢。说白了就是探索瓶颈但是大家都平安呗。怕什么，虚空兽域的探索本来就是大长期项目。”

亚诺斯摘下兜帽，凌乱的白发一下子散开来。

此时他正和圣堂的友人们笑谈着本次探索中经历的事。

“哦呀，您回来了？”

“你看..这还有用‘您’来称呼我的。”亚诺斯笑着，习惯性的接过面前这位执行者递来的报告卷轴。

北部虚空侵蚀区出现消退，旧世一般因果环境正在显露。

“之前沉默舰队很败的很惨的那个地方？”

“对..您还记得的话。”

“就那一次之后，我让薇尔不要再亲自带舰出征的。”

“是...但是，那次危机的解除也是海瑟薇尔总指挥的功劳...”

“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个不寻常的业影。如果没错的话...他跟我也算是老熟人了。”

“老熟人？”对于圣堂这些年轻的工作者们，这种信息本就是爆炸级别的八卦新闻。

“哦..就是‘在下’‘阁下’的这种口癖，还就是从他身上扒来的，最早就是想纪念他来着。这么一提我也才想起来。”

亚诺斯耐心的向他们解释着一切。毕竟在那场最大的虚空灾厄过后，和“献祭者”关联比较大的，这位“老熟人”的回忆，在帝国人的印象里也被扭曲的只剩下星点碎片了。

“就是说他还曾是您的情敌！？”

“...你这话说的...”亚诺斯无奈的笑了一声“只是曾经的那一位觉得逗他好玩，他是没那个胆子。这人是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帝国骑士脑，连‘喜欢’和‘爱’都分不清的那种，只会为了荣光和守护而战的家伙而已。”

“嘁——还以为有什么够劲的故事的，亚诺斯，不够意思啊。还不如今晚去永暗区K歌。”带着时尚眼镜，把自己的执行者套服和袍子改造的十分火辣而现代的精灵圣堂情报官慵懒的拉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永暗区，什么歌？”

“K歌啊？就从和谐之都那边的技术，雾楼那儿不知道怎么搞过来的。总之就是大家一起唱歌很嗨的那种，据说是还搞了很多小包厢给刚接触的人学唱歌。”

“有意思欸，这不比那什么帝国剧院听的要睡着的歌剧强？”

“那么猜猜我们之中谁最不会唱歌？”精灵情报官对亚诺斯笑着，做出一个鬼脸。

“...哎哟，刚从虚空那边回来，还要挨你们几个嘲讽是吧！去呗去呗，我也得回去看看你们的‘大小姐’。”

旧世帝都的北端。

永冬飘雪的寒冷国度。

已经残破的枯树残枝上还残留些许虚空的破洞。

就像是也被风雪所冻结一般，无法和周遭的因果相融消解。

刺骨的风刃吹开少年的兜帽，刮伤他的脸颊，伤口很快凝结。而他只是抬抬手，用光魔法送入虚空的残留之处。

“克奈德...许久不见啊。冰镜堡现在估计也...”

他拉上自己的兜帽，继续顶着风雪前行。

围绕极北的高山，有一个冰雪国度。埋藏着许多知识，凭着智慧与国民坚强的意志，度过一次又一次的灾厄。被曾经的帝国打开了国门，成为了盟友。

“被埋葬在虚空里这么久...估计也只剩下残垣断壁了吧。”

这么想着，他还是想去那高山的知识之堡里看一看。

每向上一步，寒冷便会刺骨一分。而风雪...越能遮蔽视线。

这意味着克奈德冰镜堡的结界已经失效，至少，没人能维护那个阻挡风雪的结界了。

那么此行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很久没有这么怀念过旧世的日子了。亚诺斯如此想着，粗喘一口气。用心去品尝这份迎面而来的寒冷与绝望——仿佛他能够看到末日之际，此处人们的苦难之景。

嗖——

突如其来的光箭，在面前呼啸而过。

箭矢扎中身旁潜伏，亦或是已经无法动弹，只能孤独在寒冷中迎接终结的业影。

那紊乱错乱的身子一下子散碎成光粒，成为飘雪的一部分。

“哦...一穿二失败！莫朗，再给我来一发暗的..”

“等一等....加菈琳娅！那个是！”

“你干什么啊，再不动手那家伙很快会发现我们的！”

就在两人纠结的一瞬间，黑红色的疾影踏着暴雪冲袭上来，手杖剑的尾部水晶一下子抵在了加菈琳娅面前。

然而，他只是轻轻的拨开她的围巾。

“....你看，加菈琳娅，我没看错。”

“那可真是冤家路窄。”

亚诺斯则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幸会啊...不是去雾楼K歌吗？两位？”

来到足以躲避风雪的山洞之中。

利用指尖的火焰将枯枝点燃。两人卸下自己的背包，找寻着补给品。

“...那不就是报告没写完就想去，然后被某个很有责任心的监督抓到了呗。然后就被送过来当先行探索的哨兵咯。”

加菈琳娅正是那午后嘲笑亚诺斯不会唱歌的精灵情报官。作为精灵，她的箭术了得，本身唱歌也是她的强项。而身旁的莫朗是刚成为圣堂执行者的一位光暗魔法使，也是一位对历史传说中的雪国十分向往的冒险者。

“就你们两个？”亚诺斯接过莫朗递来的水壶，摇了摇后放到了火堆旁。

“还有两队，不走这个路线。”

“啊真是烦耶，这条路雪超大！！把皮肤冻坏了还得去保养...”

“加菈琳娅..实话说，刚才那一箭我没意识到喔？”亚诺斯脱下兜帽，笑着调侃她。

“啊？所以呢？在拍马屁是吧？”加菈琳娅一个劲的在往自己的脸上补着抗寒附魔护肤霜，还有她那长长的精灵耳也是重点保护区域。

“哈哈哈哈...第一箭她瞄的可久了，这都没察觉到的话，是风雪太大了？还是亚诺斯在想什么事呢？”

“这风雪的确是很大...明天早上再出发吧...”

“我刚抹的护肤霜！”

“看来加菈琳娅小姐对这个任务还挺兴奋啊？这么上心。”

“哪有！你才兴奋了！！莫朗你这笨脑瓜。还不是因为你我们才被抓的！”

亚诺斯看着他们两个的滑稽样笑了出来，也加入了莫朗的调侃。“那不妨让加菈琳娅小姐在这里K歌怎么样？”

“哈？”

“我经常听过精灵族合唱森林之曲，但是这样美丽歌喉的独唱还没听过。就拜托你一下下呗。”

“没想到你亚诺斯也会这种花言巧语，真脏。但是...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我不表示一下也不太合适呢？”

跳动的火星打着错乱扭曲的节拍。

但少女的歌声清澈而优美，带着几丝青春的元气与调皮。

她唱着什么歌并不重要，但在这寒冷的冰雪之地，这个山洞就是最温暖、温情的家。

- 方才，是不是..有什么歌声..是从外面.... -

- 算了...没什么好在意的，结界已经布好了。不会有事的 -

次日。

“加菈琳娅...起床了！”

莫朗拿着烤好的肉串，在加菈琳娅面前摇来摇去，飘出诱人的香味。

“再睡会儿，急什么....”

“最后一串咯！我吃掉就没咯！”

“你敢吃哦！！我把你吃了！”

加菈琳娅一下子就从睡袋里跳了出来。

......

还是对昨天晚上那歌声很在意。那个歌声绝对不是加菈琳娅这样的森之精灵唱出来的。

亚诺斯早已踏上旅途，继续想着更高处，一步一步攀登。

仔细的聆听着，那歌声时断时续，优美清脆，如同凝结于深海的冰晶，却被风雪掩盖，变得有些模糊而微微厚重。

视线中的一切，逐渐被白色的幕布所覆盖。

没有戴上环境感知的兜帽真是错误的选择，只能随着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有依靠着双眼来寻找了。

“足迹..还找得到吗？”

“找不到了...莫朗，靠你了。”

“我就知道...你这是把我当什么啊。”

“小狗咯？”

“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我要生气的。”

莫朗拿出自己的法器，那是一盏承载光与暗的提灯。他吟唱出术式咒文，在光魔法的因果强化之下，亚诺斯留下的足迹变得清晰起来。

“走咯。看看这家伙走到哪了。”

一路上，加菈琳娅一直在反复埋怨着亚诺斯的路线，诡异的绕圈，还有走到风雪很大的地方，但若是想要靠自己的话，估计很快就会在高处的风雪里迷路了。

“好怪的歌...你听到了吗？”

“什么？”莫朗还没明白加菈琳娅在说什么。

“你把强化的因果，换成声音。你的耳朵太弱了。”

听着加菈琳娅的指示，莫朗重启了法器。

——有歌声，从不远处响起。

“在孤身一人的时光里，在与他相遇的时光里，在又一次孤身一人，不，孤芳一盏的时光里，在虚无的世界里。从未有过结伴冒险的旅途，那你所歌唱的..又是谁的传奇呢？”

兜帽与披风遮挡着来袭的狂风暴雪。

他单膝跪在一朵白色的花前，受风一侧的衣饰，已经凝满冰霜。

开口，唱着奇怪的词句。好似在应和着那朵花的歌声。

当莫朗提灯靠近，灯中的光便捕捉到了细小的音符，裹成了萤火虫一般的光球。

光球环绕着亚诺斯的身子，在雪中飞舞，又破灭在雪地上，点亮了似乎是另外什么人的脚印。

在那光辉下，他们眼前的亚诺斯的身体也在闪烁，几瞬之间，似乎是一位单膝跪下的帝国骑士。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故事。如果这是你曾经听到的话语。”

“没有关系...不论是多少曲，我都会为你唱出来。”

音符所构成的光球越来越多。

两人知道，亚诺斯正在倾听的，是面前这朵花所诉说的故事，他在应和的，是这朵花所唱出的词句。

那朵花，真的在歌唱。

其一。

“嗯？..雪中还有这样的花啊....第一次见...”

“这个，送给你，应该能挡下一些风雪吧？”

骑士将自己的袍子脱下，在花的周围做成了一个小小的堡垒。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这么做。

其二。

“..竟然还在这里！”

“..不知道能做什么，向你致以我诚挚的敬意。”

骑士看了看周围，似乎是因为没人，于是便向这朵花单膝下跪行礼。

其三。

骑士很惊讶，这朵花不论来几次，都屹立不倒的绽放在那里。

“...嗯...”

“抱歉..我无法把你带走。但我会经常来的。”

他怀疑着自己心中升起的情感，自己怎么会对一朵花如此喜爱。

他想带走这花，但害怕自己粗鲁的一折，便会让这朵花永远失去生命。

其四。

“我想..我听得到你的声音。”

“你是在这里，唱歌，对吧？”

“还是...你也在等我呢？”

骑士挠着头，看来这是一个轻松的日子。就算在花面前傻傻的自言自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其五。

“果然...好吧，我不会魔法...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

“那，请允许笨拙的我，在这里聆听你的歌声吧。”

骑士又一次单膝跪下，闭上双眼，或许这一次，这一个动作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其六。

“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做到...但是，如果让那位殿下来的话...”

骑士纠结着。

“我不希望你被当成实验品，也不希望你被他人夺走。”

“..是我的私欲，我想独占你的歌声..但我...”

其七。

“对不起..最近的公事很多...不能常来看你。”

“但很高兴...你还在这里，在雪中等着我。”

“今天..有你的礼物。我喜欢你的歌声，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骑士把一个稍大的熊玩偶放在了花的旁边。

“如果，我不在的话，就用它来代替我为你挡一会儿的风雪吧。”

“总有一天，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的。等到那一天..哈，我想的太远了。”

其八。

骑士..没有再来。

那么这段记忆又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是..花在等着吗？

但是..骑士真的没有再来。

提灯里的光骤然转暗，暗影的光轮将周围的风雪停滞。

在暗魔法拟造的虚空世界里。

那朵花仍旧保持着花瓣的荧光，仿佛歌唱从未停止。

遍体鳞伤的骑士光影在花的面前倒下，随后消散。

“你...在...哪....”

“我....你...的...歌声...”

“不...要......消....”

——“我会一直在这等你。”

“所以..你看，你还是回来了。”

是那朵花的声音，在场的几个人都亲耳听到了。

不过很快..莫朗的提灯就黯淡了下来，在协同着歌声还原记忆的不知不觉间，已经耗尽了能量。

“对不起哦...你认错了。”

在跟着花唱完这些片段之后，亚诺斯用已经沙哑的声音开口。

“不过...你在等的人，也是我的友人。”他的指尖闪烁起因果微光。“比起等待..不如去亲自寻找吧。”

辉光点亮四枚雪白的花瓣，一瞬间，那朵花扑腾起蝶翼。

“若是有想起的，曾想与他一起唱下的歌，来找我便是。现在，把属于你的那些记忆，告诉那些已经忘记他的人们吧。”

蝴蝶在暴风雪中腾飞而起，记忆与情愫化作保护她的光轮。于是，最初的音符荧光，便缓缓的飞向烟火之地。

“刚才那个就是你的友人？”

“那我该收回最早那句话了，至少他有属于自己想要守护的存在。”

亚诺斯站起身，用手杖剑撑着地面，但并没有掩饰自己已经站不稳的事。

“好了..我的歌，真是见丑了。前面的路，就劳烦两位打头了。”

雪山之中，那些小小的数片虚空残影，不知何时也都融解消尽了。

骑士的身影，在探索者的记忆中浮现，指引着前往雪城的道路，仿佛那是他们曾走过的路。

“很想为你讲述我的旅途，我所见过的世界。若有一天我学会了魔法，我想把你变成雪白的蝴蝶，随我一起旅行。你要是愿意的话...再多等我一阵子吧...我会很快...”

未说完的诺言化作泪水，凝成冰晶，留在了脸上，成为刺的生疼的寒冷。

温暖便从生者的血液中沸腾起来，在生与死，光与暗，因果与虚空的界限中不断跨越超越着的，那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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